在这波网课浪潮袭来之前,我也有过一些线上教学经历。但内容不是对外汉语教学、对象是年龄相仿的年轻人、形式以语音为主。所以这次的经历很新鲜,我对学生对网课的反应也充满了期待。
虽然开始网课之前设想过种种可能的问题,但真正解决起来时学生的不同情况有时理论经验也失灵。
大学停课后,我告诉学生们汉语课即将停上一周,从下周开始上网课。班级群消息和收到的邮件告诉我,学生们并不认可这个做法。
第一封邮件说,我们可以在我家上课,我觉得没有危险;第二条消息说,这里的人不多,所以我们可以上课,如果你想的话;第三条通知说,我们只是一个很小的班级,所以没有必要停课上网课。
我向他们解释,这是孔院和大学出于安全的考虑和要求,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。即使如此,还是有人表示不解。
这时我终于真切地意识到了文化差异带来的思维方式的不同,对于这个平时人口就不多的小城市,拥挤的人群带来密切的接触确实听起来有些遥远,但为了彼此的安全,即使理解他们的想法,我也只能坚定say no 。
就这样,学生带着对网课的“不满意”,我们开始了线上学习。
班级里有些学生没有Messenger等聊天工具,所以我常常通过邮件提前发送上课链接。但一些学生在开始上网课后杳无音信,发送的邮件石沉大海,消息已读不回。联系不上的情况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,只能继续给他们发送链接。
第三周,我收到了回信:谢谢你给我发送链接,但我没有摄像头这些设备,也不想安装,我觉得网课没有必要。另一条则说:谢谢你的问候,我很好,但最近有点儿对汉语失去兴趣了。
我看着消息有点儿哭笑不得,思索再三之后还是决定尊重学生的选择,不再多言。汉语在这个地方是兴趣课,如果不喜欢上课的形式,失去兴趣,那就顺其自然。希望他们不要因此放弃,在疫情结束后能够早日重回汉语课堂。
HSK2班级的第一堂网课,我提前20分钟在班级群里发了网课链接,但5分钟过去了,10分钟过去了,直播教室里只有我和屏幕里的自己面面相觑。终于,有学生上线了,他发来消息:对不起,请稍等十分钟左右,我们没想到真的会继续上课。
孔院的负责老师和我都给学生发了邮件,也明确了上课时间。学生的想法证明他们对网课的形式真的不熟悉也不抱有期待,也许他们认为这只是停课的托辞。但随着对直播软件和网课形式下师生和生生间互动的不断熟悉,大部分学生们一如既往地保持了对汉语的热情。
HSK3班级中有一位三十多岁的医学专业学生有意愿继续上汉语课。我本以为我们的网课会进行的比较顺利,直到他发邮件告诉我:“我家里没有电脑,没有麦克风也没有摄像头,但我会买一个麦克风,用医院的电脑上课。”这时,我对自己预想的顺利开始不确定起来,又突然想到上个学期班里的学生告诉我这位医学生没有智能手机,他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和发短信。
果然,第一次课时我听不到他的声音,也看不到他的屏幕。他打电话来,说能看到ppt和听到我的声音。但是如果没法互动,这堂汉语课就变成了我的独角戏。再三调整设备无果后,他说,我们可以打电话上课。我很意外,觉得这个方法好像行得通,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。由于信号不太好,这次我们并没有打电话上课。然而第二次,虽然他换了一台电脑,但我还是听不到他的声音。确认我的电脑没有问题之后,我想,这次课不能再取消了,那么就打电话上课吧。一个小时的课,我觉得好像过去了两个小时,如果说网课互动的实时性不如面对面,那打电话还要再低一些。还好,第三次课医生学生向他的弟弟借来了笔记本电脑,我们的课也逐步走上了正轨。
办法总比困难多。不能在黑板上听写,也不能实时看到学生在纸上的听写情况,网课软件里的白板写字耗时又耗力,我对听写这一环节有些松懈。在一次“一对一”的课上,学生很开心地拿出了一块白板给我看,说太好了我们可以这样听写了。我很惊喜,也很开心看到学生在努力想办法学习汉语。
努力的不只是这位学生,班级里还有一位年纪较大的学生,虽然最开始的两节课网课软件和线上作业对她来说很有挑战,但她并没有放弃。在家人和班级其他同学的帮助下,她对这些新事物慢慢熟悉起来,并且没有缺过一节课。她告诉我:她学会了拍照片、发照片、发送网页链接,她也要把这种方式用在她自己的班级里。
网课形式下大家都有了新的体验和新的故事,作为汉语教师,我们也要学会在这些体验和故事中总结经验,不断进步。尽管经历了各种各样的小插曲,我和学生们的线上教学与学习还是朝着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了。